港湾

□　赵亚芳

一个周末，我拿上奶粉抱上娃准备回家看看父母。自从结婚生子，回家的次数就少了。245公里、3个小时，很快到家了，家门是早就打开的，在门口就听见抽油烟机在呼呼响。妈妈接过宝宝亲了又亲，爸爸让我洗手吃饭。回家之前爸问我想吃什么，我说想吃鱼，结果到家后的第一顿饭是一盘炸带鱼、一盘红烧鲤鱼、一盘保定特色清炖鲅鱼。

餐桌上大哥说着工作上的事，我品尝着爸爸忙活了一下午烹饪的美食。宝宝和外婆欢快地看着电视，大侄女和小侄女在完成老师布置的手工剪纸。在回头的一瞬间，我仿佛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，放学后和哥哥看着动画片，吃着裹着红糖和芝麻的烤馒头，妈妈围着灶台煮粥做饭，爸爸忙着添柴烧火。往事历历在目，我既感叹自己虚度三十八载，又庆幸不惑之年父母的身体还算硬朗。

爸爸穿着我去年给他买的运动网鞋，干净的鞋底一看就是平时舍不得穿，因为我回来才特地穿上的。家里的时钟还和我小时候一样挂在墙上，但一切又变得不一样，妈妈佝偻的腰背和颈动脉粥样硬化，爸爸的健忘症和花白的头发，都在无情地提醒我，时间从来都不曾停下。

从去年开始，我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，客观原因是路程太远，孩子太小，工作太忙抽不开身。主观原因是，我自私地认为我长大成年了，有了自己的小家，不再需要父母的照拂；我自信地认为无论我何时回家，屋里都有等我的父母；我自负地认为我的父母都能活到100岁，如我想象的那样。但是我忽视了时间的力量，当我明白过来时，父母已是古稀之年。当我也成了母亲，我才真正理解了父母的感受，父母需要的是子女温柔的拥抱和心灵的陪伴，正如小时候我们需要他们一样。

爸爸是要强的人，早年当兵时锻造出了坚韧的品格，他会给我讲他年轻时的事，立功受奖、意气风发的峥嵘岁月。如今，爸爸时常会因为无法为我解忧而自责，当我遇到工作上的烦心事，虽不向他诉说，但爸爸好像心领神会一样知道我的难处，陪我遛弯儿，替我哄孩子，给我做爱吃的饭，小心翼翼地用他那略显笨拙的方式，用力地呵护着我那颗乱糟糟的心。

可是我又能给父母什么呢？我心情不好时对着他们有时一言不发，有时乱发脾气，爸爸这时候会躲出去给我冷静的时间和空间，妈妈会一遍遍不厌其烦地问我怎么了，等来的却是我不耐烦的回答。爸爸遛弯儿回来了，我说“对不起”，他却笑嘻嘻地问我晚上想吃啥，好像他们从来都不记得孩子犯过错一样。

小时候，我跟在爸妈身后，冰糖葫芦、爆米花……新鲜事满眼看不够，长大后，爸妈在我身后，我带着他们游览名胜却忽略了他们体力不支衬衫早已湿透。小时候，我的梦想是每天都能吃上大鱼大肉，长大后，我的梦想是让爸爸的肩膀重新变宽厚。

生活在变好，父母在变老，愿我们在每个寻常的不太忙的周末，回家看看父母。

（作者单位：赞皇县人民法院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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